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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累了 还有你抱

收录时间:2021/7/28 4:39:07

关键字:黎耀辉  何宝荣  毯子  护照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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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黎耀辉带何宝荣进了大门,那栋他梦寐以求的,属于他俩的公寓。看更老头见到他,所有的人见到他,见到黎耀辉从屋外领进了一个男人,一个满身打着石膏的男人,倒没有惊异的态度,问好后也便各自走了。

  钥匙在锁孔内缓缓转动,何宝荣仔细端详这扇门,当时是有多不堪,多颓落,就靠在肩旁的墙上,用尽力气向内呼救,时间重叠,透过这层空气,总能看到黎耀辉还在抱着血肉模糊的自己。

  打开灯的那一刻,似若发现一片新天地:屋里右边只一个简陋沙发,正对面摆着一张木制床,床上乱放着一条黑红条纹的毯子,还是从香港带来的那条。那床,并不很结实的样子,床腿已经破旧不堪,床板也出现了裂痕,只有一张毯子凑合着铺着,尽量盖住羞人的伤疤。墙壁贴着点点发霉的绿色墙纸。并不干净也不整齐,显然还很老旧,但这更有韵味。

  “这里不错呀。”何宝荣慵懒地坐在床上,眼睛一刻不离黎耀辉:

  “住了多久?”

  “几个月。”

  “怎么住的那么偏?”

  “便宜点。”

  “也是。楼层很高,刚才我看出去风景也不错。”

  明明熟悉到可以坦诚相见的两人,此刻却像刚刚同居的情侣,拘谨,小心,也却词不达意,风牛马不相及。

  “这灯你没扔掉?”忽地瞄到角落里的那盏走马灯,如同见到一位老友般惊喜,看着它还静静安置那里,“以为你早扔了。”

  黎耀辉走过来,蹲下给何宝荣擦身,擦到肩部时,只听见一声低哼,那块已结痂的伤口被自己弄脱落了,表皮还残留渗血,那个晚上,那个疯狂的晚上,深深留在何宝荣身体上,成为永不可褪色的印记。

  发恍间听到了一句话:

  “你后来有没有去瀑布啊?”

  “没有,你呢?”

  “没有,等你一起嘛。”还是几秒的死寂,“等我复原了,wǒ men一起去好不好啊?”

  “到时候再算咯。今晚你睡这里。”永远在避开这个敏感话题,好似可以永远逃避。

  “那你呢?”

  “我睡沙发。”黎耀辉把何宝荣抱到床上,自己拿着脏衣服出了门。

  透过床栏注视桌上的走马灯,不免总安心笑起来,还是那般模样,还是在那间旅馆里,他和黎耀辉在拍照,在嬉笑,那盏灯,始终在床头柜上散发着暧昧柔和的光亮,天荒地老,经久不衰。

  屋外,他把何宝荣的护照塞到了自己兜里,悄悄进行一场聊以慰藉的工程。拿走了他的护照,像是可以把握他整个人生,偷走他的资本,绑在自己身旁,永不受分离之苦。护照始终是护照,揣在兜里,跑,跑不掉,闹,闹不起,总在安分躺在里面,是件死物,不同于人。

  但至少,他想留住何宝荣,他,真心爱他。

  回了屋,何宝荣已酣睡,轻轻把毯子提了提给他盖好,才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,暖色洋溢在小屋中,半捂住脸,盯着何宝荣的侧面,回想这些月来发生的种种,自长路分手,直到酒吧重逢,再到医院和好,原来,时间这么快,两人分开那么久。

  天作之合,一对璧人儿,专注,感动,幸福。

  楼下愈来愈大的骂声吵醒了何宝荣,似有怨气翻个身,外面天空才刚朦朦胧亮起来,直了直腰,双眼还是惺忪,扭身看向黎耀辉,身上的毯子随着气息而浮动,真好,那么让人安心。起了身坐在床沿上,探着身子还在凝视他,听着鼾声,看着他的胳膊懒懒搭在头上,怎样看都不够。

  慢慢蹲在了沙发前,把他放在外面的手臂放进毯子,此时大脑已放空,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只是这样静静看着黎耀辉,时间定格,不会急速流逝,就此,看向他,虚耗时光也算好。

  中意一个人是怎样的,忘却时间,忽视世界,搁置所有,沉醉在那样的时光里,纵使无事可做,他在身旁,便胜似一切,听闻那样舒缓的呼吸声,觉得,是如此温柔,如此美好。天地绚烂,与我无关,我中意你,山静日长。

 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,生活不是小说,仍要每天去酒吧挣钱,但心境已不再像之前那般,侍者们也察觉到黎耀辉变了很多:

  “?hui,encontrasteatunovia?tanfeliz.”

  原来每个人都是小孩子,就算是黎耀辉,一笑便爱蹦蹦跳跳,同孩子般,高兴就去做事,兴奋就说好话,喜乐形于色。现世再没有多少事,每日只是时常盯住手表,在表盘上,秒针一下下走过,直到三针重合,就是回家之时。

  日落渐渐沉下去,何宝荣费力地坐了起来,直勾勾盯住大门,许久,眼睛又在房间四处游荡,从墙壁挂钟到桌上的电视遥控器。低下头,用脚把黎耀辉放在地上的拖鞋拉近,用脚趾饶有兴致自娱自乐。这屋子静寂的可怕,仿若几股游魂在身边窜荡,此刻屋外也没有半点声响,只觉更添一种毛骨悚然。只能又躺回床上,脑海中浮现出黎耀辉那张散着光影的脸,还有低沉的嗓音。

  六点半,吱嘎的门声吵醒了他,蒙眬中黎耀辉把外套放到沙发上,朝自己走近。

  “黎耀辉,回来咯。”翻过身来轻声呼唤。

  “何宝荣,起来吧,给你买了意大利干酪比萨和牛奶。”扶着何宝荣坐在了桌前,摆放好食物。

  “你吃了没有?”

  “我吃了,侍者都是一起吃,专用餐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你要不要尝尝这个比萨,好喜欢。”说着把比萨送到黎耀辉嘴边,看着他咬了一口。

  “所以才给你买嘛。”装神弄鬼嚼了嚼,用力点点头,相视而笑。

  日光从杨树叶的间隙落下,洒在路上,印现粼粼铜钱。聚集着全市最鲜艳色彩的博卡,每面墙壁装饰得五彩斑斓,初夏,就连空气都跟着变得活泼明快起来。光天化日,万种舒畅。

  “?cómococinascomidachina?”

  “sí!”

  晌午,所有人聚集在厨房,在为一顿午饭吵来嚷去,在这狭窄的空间里,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躁。黎耀辉挥手赶走了身旁老太,尝尝汤味,加了把盐,便把滚烫的鸡蛋汤倒入碗里,逃离了这阵地。

  进屋后赶紧搓搓手捂住了耳朵,走到床边俯身拍醒了何宝荣:

  “何宝荣,吃饭啦。”

  他只紧蹙起眉头微微翻了过来,只好再叫一次:

  “吃饭啦,起身。”

  馋起他之后又赶忙去了厨房,留下一声:

  “你等一下我来给你擦脸!”

  迷糊中记不得黎耀辉说了些什么,便挣扎走到洗脸池前用胳膊把毛巾蹭到了手上,突然“啪”的一声,惊醒了发昏的何宝荣,原来是毛巾掉到了地上。看看手上的石膏,再看看毛巾,心有余而力不足哇!

  “怎么自己动上手了?不是说等我的。”

  “想自己试试咯,没想到会这样子嘛。”

  “今天给你擦擦身,不然有老泥的。”

  “随你啦,酒吧怎样啊?今天上午过得顺不顺?”

  “这嘛……”故意卖弄着关子,看着何宝荣脸色渐变青红。

  “讲嘛~”

  “心跳呼吸正常,天气交通正常,一切安好正常。”唬了他一下,只得了一个白眼翻来。

  之后何宝荣就再也不问这种无意味的问题,黎耀辉总是只给一个答案,若是出现别的答案,倒也可以有些竞争力,罢了罢了,只一个答案很可以。

  “夹块鸡我吃吃啊~”眼见黎耀辉一口口吃着饭,自己残疾人样不得动弹,理所应当扬扬下巴指挥着他,也是听话的。

  心满意足后,何宝荣在旁偷偷瞄着他,仍摆出波澜不惊的模样嚼着饭,但每次要求都可以被满足的感觉,足够让自己沾沾自喜。

  “我是不是有好多老泥?”

  “医生说不能冲凉嘛。”星星红癜在背上异常注目:

  “喂,怎么这么多癜啊你?”

  “大佬,你那张床有好多虱子啊!”

  “下雨嘛,一下雨就是这样。”

  “天好的时候,晒下床单啊,被单嘛,咬死人了~”

  “抬高手。”

  “喂喂…痛啊,痛啊,肉来着。”

  “又说有老泥咯!”

  “是呀,但抬那么高~”

  午后,屋外又下起了雨,气氛也显得闷热,下午两个人休憩在屋内,沙沙风声夹杂着小雨,天空中的一整团遮住微弱阳光,街道上人极少,整座城市,像只懒猫,散发着酣畅气息,带来无限身轻无力。

  耳畔烙印柔暖的烟尘,这份稍纵即逝的安谧。

黎耀辉  何宝荣  毯子  护照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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